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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叛逆与传承—全球化当下,中国艺术设计中的思考
  • 日期:2012-12-30 17:57:27  来源:林学明   
  •     中国近三十年来经济上突飞猛进,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中国的发展带来了巨变,这个巨变也给世界带来了很大的震动,这是我们中国的骄傲,是中国在几千年以来一个最大的发展时期。由于社会快速的发展,很多事情让我们没来得及非常冷静非常深入的思考,所以我想借目前的现状,谈谈我个人的一些看法。

    我想不一定有人认同我的观点,如果有人能够见证1980年以前的北京的话,也许会认同我的观点。虽然我不是北京人,但是我是80年以前到北京上学的,所以我基本了解北京的过去。现在的北京,特别是近20年来,尤其因为奥运,北京出现一个特别大的变化,而且出现很多新的标志性建筑,新的设计,包括“鸟巢”(中国国家体育场)、“大裤衩”(中央电视台新大楼)、国家大剧院。

    这些建筑,在全世界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有这个财力和公权力把它盖起来,但是我们中国建起来了,而且现在还有比这些建筑更夸张的出现在北京。

    我们现在面临着一种全球化的发展,而且这个发展是不为人的意志所转移的,无法逆转的,因为我们已经跟“国际游戏”捆绑在一起了,就是“全球经济一体化”。全球经济一体化已经越演越烈,客观事实就是西方霸权在不遗余力地在推销他们的价值观,这种态势是必然的。我们国家参加了很多很多的国际组织,特别是以WTO为核心的一个经济贸易游戏,这个游戏的必然结果就是我们走向一种全球化的局面。而这种局面是以西方文化、西方霸权为基础的。

    我们是不是应该盘点我们的中国文化?是不是应该找到在全球一体化当下的话语权?话语权很重要。如果有关心时事的同学应该会知道,最近这一两年,在联合国的发言上,我们会碰到一系列这种情况:我们有话语,但我们国家的表态是跟国际上大多数的国家发言不一样的。这种不一样是对呢,还是不对呢?是包容呢还是抵御呢?我们是否已经被迷失了呢还是我们要强化我们的民族主义、民族精神和思想,还是说我们现在可以输出我们的文化?今天不一定有结论,但是我们要提出我们的思考。

    (一)公共建筑缺乏公共性

    这是大家都很熟悉的国家大剧院。我们今天时间不多,没有办法对这些建筑设计的好坏作出一个准确的评判。但是我们可以做一些这方面的思考。我个人认为,国家大剧院,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一个国家意志的构造物,它并没有肩负一个公众可积极参与的一个使命,我觉得它缺乏公共参与的可能性,我说的一点也不过。我觉得它是把不同功能的演出空间或者说一个文化表演空间都放在一起的一个容器。虽说我们的投入很大,但是每年只能提供极其有限的公共服务。为什么这样讲呢?我们可以做个测试,如果我们散会后哪个同学想去看看,能走进去吗?是不可以进去的。你只能在它有表演或有开幕时,买票以后才能进入。从根本上它是不具备为公众服务的建筑物,它没有提供让公众参与的公共空间。它缺乏民主性,缺乏公众参与性。

    我们做个比较,60年代美国的林肯中心,它里面的服务功能跟我们大剧院基本上是一样的,但它是一个开放式的公共空间,里面有歌剧,有交响乐,有各种形式的艺术表演,有舞蹈学院。它原来的选址也跟我们大剧院类似,国家大剧院闲置了很长一段时间,当时是由周恩来等老一辈革命家定的位置,最近这几年建成。纽约的林肯中心也是一样,五六十年代在纽约比较破落的街区,也是为了振兴区域的文化和经济,所以在原来1885年已经形成的林肯中心最初的部分的基础上,到60年**始大规模建造。很多著名的建筑师都参与了它的建造,当时只花费1.2亿美金。在座的如果将来去美国,一定要去看一下林肯中心,我觉得它最大的一个特点是公众的参与性,每年在那里可以接待500万的市民和游客,观众可以自由选择参观林肯中心的各种类别艺术表演。而且到目前为止,它依然是一个可持续发展的一个很大的文化艺术板块。可以向60街方向继续扩展,可以跟中央公园成片地连接起来,我觉得这是一个无界限的文化板块。以纽约人自己的认定,他们认为林肯中心是美国创造力以及卓越价值观的一种体验。相比之下,我们国家就大剧院最大的缺点是缺少全民性的包容。

    (二)王澍得奖的启示

    这是最近在网上热议的一位建筑师,王澍,他拿到了一个最高的荣誉——普利兹克建筑奖。这个现象可以给我们一个思考,评选委员会绝对不是因为他的某个建筑设计或者几件作品而给他颁发这个奖,而是因为王澍本人对本土建筑探索的坚持。

    换言之,这是国际主流对王澍的建筑思想和独立思考的认同,也是对我刚才提到的那些建筑的一种忧虑和批判。王澍的作品以及他的设计思考,正为我们这个发展中的大国寻找城市建设的一种新的可能性。

    30年的高速发展,在设计上西方文化几乎颠覆了整个中国大地,这种颠覆是我们自觉去接受的,甚至是我们主动去拥抱的。我们接受这种“整容”,城市被改头换面,我们迷失了自己。事实上我们面临着新的抉择——是屈服于西方文化强权,还是要思考对本土文化的尊重?我觉得我们应该在本土文化的基础上把传统、现代和未来做一个深刻思考。

    (三)与时代不同步的高速发展

    全世界都在关注中国的城市化建设,中国是世界上城镇人口增长最快的国家之一。我们1975-2003年平均增长率是3.6%,世界平均增长率是2.5%。这些数据说明我们的城市化在高速发展,这种发展导致未来的十几年内中国将有好几亿的人口将搬到城市里来。这个人口几乎是接近整个欧洲人口总和,这是非常可怕的人类历史上的最大迁徙。所以,我们不得不思考,我们将面对一个怎么样的未来。

    这个是一个很早的照片了,应该是2000年以前,或者是更早的照片,现在实际上已经不是这样了,看得出来城市的迅猛发展。

    全世界的高楼,我们超过60%以上,这其实不是一个好事情。武汉最近有一个据称是全国最高的高楼。我们现在到处在盖摩天大楼,目的是为了刺激经济的发展。而即便把经济搞上去,留给我们的就是满目的高楼大厦。实际上这个跟现在新的经济发展模式,不能说是绝对相违背,但是并不同步。我们现在高楼的发展是跟着美国上世纪三十年代走过的历程,跟现在这种新的科技发展所带动的经济是不同步的。

    举个例子,在西方办公空间的需求量越来越少,现在已经是“移动办公”的时代了,我们却还在拼命在建高楼大厦。很无奈,这个也许是我们经济发展所采取的模式吧,这可能是不可避免的,我们只能接受这种权力模式。

    (四)回顾西方艺术脉络

    中国的传统建筑美学和中国的传统人居观念已经离我们现实生活越来越远,传统建筑以及传统村落已经被社会彻底抛弃,日渐败落。传统的人文精神和建筑内涵已经不再影响我们的社会,我们城市的基因已经被基本改造。我们该如何建构独特的文化体系?我们的设计该如何体现民族文化精神?如果在座同学没有机会四处出行,我可以告诉你们,现在全国各地都是一样的,这是一种公权力建筑的代表。这是一种符号和标签非常混乱的中国财富的象征。

     回顾西方现代艺术和设计的发展历程,我们可以很清晰地看到一条脉络,特别是19世纪、20世纪到21世纪初,我们一起回顾一下西方的发展是怎么样的。

    这是欧洲建筑的源头,古希腊建筑庄重典雅,大气磅礴。通过自身的尺度感,量感,材料表现去塑造西方建筑艺术,成为西方建筑艺术的源头。这是罗马斗兽场。这个大家都了解,是沿着古希腊的建筑风格演绎过来的。圣彼得大教堂也是罗马帝国的典型古典主义风格建筑,也是沿袭了古希腊、古罗马到罗马帝国的一个发展过程。高迪(Antoni Gaudi),很多人说他是一个疯子,也很多人说他是天才,可是这个“疯子”的作品有17项被西班牙列为国家级的文物,还有三项是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文化遗产。这是古埃尔公园的童话般的世界;1883年开始建造的圣家族大教堂,到现在还没有完成。这是一个反叛的建筑师。

    到20世纪初的时候,随着西方工业革命的出现和社会的发展,出现了一大批反叛艺术家,其前卫思想影响着社会的变革,推动艺术和设计的发展。

    这是康定斯基(Wassily K insky)的作品。这是杜尚(Marcel Duchamp)的《泉》,由于他个人的积极推动,发起了一场当代艺术的前奏运动,令西方艺术迅速发展和裂变。这是夏加尔(Marc Chagall)的作品,俄罗斯的犹太人。这段时期他们在积极地变革,推动社会发展。这是毕加索(Pablo Picasso)的作品,大家都很熟悉我就不介绍了。柯布西耶(Le Corbusier),大家也非常熟悉,是现代主义建筑四位大师的其中之一,他的作品朗香圣母教堂、马赛公寓,早就为现代主义建筑打下坚实的发展基础。这是波洛克(Jackson Pollock)的作品。所有艺术和建筑大师的作品,在不同时期都以他们独特的眼光和视野去推动艺术和设计的发展。这是米罗(Joan Miró)的作品,这是考尔德(Alex er Calder)的作品。留意一下这是密斯(Ludwig Mies van der Rohe)设计的纽约西格拉姆大厦前面广场雕塑,这个广场很有意思,在不同时期会组织不同的著名艺术作品摆放在这里,来宣扬纽约不断进取的精神。另外一件有意思的雕塑,是路易斯·康(Louis Isadore Kahn)亲手画的效果图,他是一个很特别的天才,他说艺术是上帝的语言。上帝的语言大家都不懂,而他这个图,我们能看得懂吗?他有着很个人的表现方法。看那个单行线,我们画一个方向的箭头就可以,他画了密密麻麻的箭头,表示这个不同方向的单行线。我想,当时他是不是已经在做这样一种城市规划?随着汽车产业的高速发展,未来城市一定是单行线。这是我的猜测,没有深究。

    这是巴黎蓬皮杜艺术中心,“高技派”设计,标新立异,想设计成类似工厂的建筑物,那是1977年的事情了。我们在座的很多学生都还没出生,我刚进大学。它里面有工业创造中心、大众知识图书馆、现代艺术馆以及音乐音响谐调与研究中心四大部分。1977年他们就已经非常前卫,每一位大师的作品都以颠覆性、叛逆性的面貌出现。这是贝律铭先生的作品,在现代主义建筑大师里头,他很有民族文化情怀,包容了很多中国传统文化精神。这是盖里(Frank Owen Gehry)的作品,洛杉矶文化音乐中心和西雅图音乐博物馆。盖里奠定了解构主义风格。我们可以看到在扎哈(Zaha Hadid),前面的不同时期的大师们的代表性建筑的发展,它们从方正、简约的线条慢慢转向曲线发展。这是扎哈在奥地利的缆车站,建筑很小,但是她在做小体量的作品还蛮有意思的,当她的作品放大的时候,就有另外的问题了。这是去年的米兰家具展的一些家具设计。家具也在流行着飘逸、曲线的韵律。这是意大利艺术家帕拉蒂诺(Mimmo Paladino)的装置作品,巨大的岩山上面放置了一些倒卧的马。纽约西格拉姆大夏广场前面放的是考尔德的雕塑,现在又换成了布娃娃。它放置这么多大师的作品,说明了在不断地提出新思考和新可能。我认为这是在叛逆中的发展。

    (五)批判性地看待吸收传统文化

    另外一个方面,我们不能忽略的新生活形态,就是回归自然,创造时尚新生活。体验经济的模式成为了新增长点,带来生活艺术设计的另类思考,特别在中国,这是我们未来设计的一个很大的方向,我们的关注不能仅仅在城市发展,它固然是一种经济表现,但另一种“回归自然”的生活形态也是一种非常大的经济活动点。所以我们的设计应该着重考虑这个方面。

    我们看到的这张图是美国犹他州的一个沙漠精品酒店,下面是泰国清迈的一个五星级酒店设计。两个都是目前国际休闲度假时尚生活的著名品牌。其实在国内已经开始有这样的设计案例,在云南的丽江和中甸都有国外著名的休闲度假精品酒店,也在获取巨大的商业利益。我们很多城市建设、城乡建设忽略了这一点,特别是政府相关的管理人员,缺乏对这种时尚生活的认知,以及这方面的视野。他们把非常好的农业生态景观毁掉发展工业和房地产,是非常可悲的。下面这个完全以原生态的农耕水田来作为主要体验经济的模式。在西方国家里,农业早就工业化了,他们看不到刀耕火种这种原始农业文明的生态,但是我们国家还保留了很多,这本来是一种资源。我们应该大力维护这种生态,让他转化成为很好的经济模式。

    西方的现代艺术意识和设计发展是从文艺复兴之后才得到发展,从古典到现代到当代,演绎出各种各样不同的艺术流派,这些是在传统的基础上叛逆和裂变来促进发展的。我们的文化是优秀的呢?还是有优秀之中有糟粕了?或是有很重的劣根性呢?大家可以思考。乔布斯说:“我愿意用我所有的科技去换取和苏格拉底相处的一个下午。”为什么会这样讲呢?他不是很崇拜印度的佛教和日本禅宗的审美精神吗?为什么他不以东方哲学作为人生的座右铭而选择苏格拉底?为什么要以古希腊的人文理想和光辉作为他一生的追求呢?我昨天在微博上写了一条关于设计价值、知识产权的微博——古希腊的建筑可以找到建筑师是谁,它有署名的,可是我们有这么多优秀设计和传统,甚至现在的大师也把它作为经典来研究,我们的前辈居然没有留下名字。这说明我们这方面的文化根源是存在问题的。西方的现代商业为什么这么发达?他们有这么多著名的品牌,而我们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征服世界的品牌?但我们是全球第二大经济体。我们是靠廉价的人力资源和自然资源去换取经济成果。西方不是,他们早就有这样的产权意识,这是值得我们很多人思考的。乔布斯的平板电脑设计,一个产品的85—90%的利润拿走了,5%是韩国人拿走了,只有很少的一点是中国的劳动力,所以目前国际上,我们面对了这样的客观现实。如果把苏格拉底和孔子做个比较,我觉得苏格拉底给西方留下了民主法治的精神和逻辑思变的方法,而孔子留下的是什么?大家自己思考。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文化体系和结构。

    我们民族的核心价值是什么?谈到复兴中国文化,又是指什么?我们的文化思想和结构能撑起未来吗?我也在思考,我没有答案。其实在我们的艺术发展中,我们有叛逆者,并不是没有。八大山人、石涛都是传统的叛逆者,其实我们的叛逆不比西方现代主义艺术发展晚。八大比塞尚早了两百年。可是之后我们的变革变得这么苍白而无力?这是八大山人的作品,跟传统水墨的距离有多大!这是塞尚,他比八大晚两百年。按理说,我们还是有先见之明的。所以我们要思考,21世纪摆在我们面前的选择,是叛逆还是传承?王澍的现象是叛逆还是传承?我们现在有很多以地域文化的片段或符号来传承,我认为这是无力推进文明进程,更无法构筑以现代科技为手段的核心的广厦。人类的文明创造是我们共同的精神财富,现代主义的理想应该成为让我们走向未来的基石,寻找人类发展的共共同价值。

    这是中国传统建筑,我觉得它好看,但沉重,不好用。集美组这几年来也在做一些思考和探索,能否在中式传统建筑上批判传承,甚至以一种叛逆者的态度去对待中国文化。这是我们在北京、云南、海南、广东……试图用同一种文化语境去阐述我们对不同地域文化的理解的一些尝试。

    文化这东西,一小时谈不完的,剩下半个小时是提问互动时间。当下我们应该提倡节约型社会,建立一个健康的价值观、文化观,提高公民意识。回归自然、回归维护生态的权利,在与自然共生的原则下,理性地去实现我们的设计理想。我们的设计理想是什么?我们把城市建设成什么样了?什么样的设计才是我们的设计理想?我一直在发问,其实我也很迷茫。我们有很多的活动,跟所宣扬的思想和价值观是相违背的。我们一方面要讲环保、低碳、节约,一方面却又在做一些高碳的建筑,非常割裂文化和人性的建筑。有些建筑,从形式上来看,好看,可是没有必要。我举个例子,在我们旁边的这个“大裤衩”,我认为它是一个高碳建筑,鸟巢更是不切合实际的建筑。好看吗?好看,但是我们只需要好看吗?肯定不仅仅需要看,更重要的是切合实际的使用。投资那么大,才只提供这么少的建筑面积,除了要表达一种意志之外,还能说明什么呢?不能说明什么。我个人认为,国家博物馆的首要功能应该是展示展品,跟展出的藏品要产生互动,我们不需要跟高大无比的空间发生任何关系。这是在宣扬什么?一系列的建筑给我们提出了很多疑问。王澍的获奖真的可以给我们带来更多的思考。目前社会上的盲目跟风,追逐国际大师的设计,是个出路吗?肯定不是的,未来有太多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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